jeudi 12 novembre 2015

10月初的日記一則




午前,小敏從男人家準備離開。
小敏轉開門把前,男人抓住小敏的領口低頭吻上她的唇。

小敏突然間想起第一次在男人家過夜的那晚,她是如此害怕黎明的到來,白日將近,小敏還醒著,她甚至開始遺忘那個夜晚她是否有睡著。男人在身後摟著小敏,小敏的耳朵還張著,聽著地鐵開始壓著鐵軌轟隆而過的聲音,她覺得既悲傷又害怕。

而那天早上,小敏和男人面對面吃完早餐,若無其事談著歐洲鄰國發生的事情,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小敏穿上鞋,男人也是。兩人無言的佇在門口。小敏靠在男人的胸前,男人輕輕擁著她,一晌過後,他輕聲地問

「還要再見面嗎?」

小敏聳聳肩,不敢看入男人的眼。
男人低下頭,而小敏抬起了頭,男人吻了小敏,輕盈又緩慢。
然而一踏出門,世界便開始喧囂。


而現在,兩人卻炙熱地吻著,貪婪地向對方進行柔軟的攻擊,小敏輕咬男人的唇,反之男人舔著她的牙。最後兩人一起出了門,男人去工作,小敏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

小敏坐上了地鐵,回家的路上,她發著呆看著其他的乘客,三三兩兩各自耳語著,小敏一言不發,因為自己一個人。

其實早上鬧鐘響起後,男人對小敏說,每次搭地鐵的時候,總在編織著車廂裡每個乘客的故事,那些看起來冷靜無事的人們,也許才剛從情人家離開,方才渡過了一個瘋狂的夜晚。

男人講完,輕啄了小敏的右耳,然後起身按掉了鬧鐘,拉開窗簾轉頭對小敏說:待會我也將成為他們呢..


小敏還躺在床上,像聽不見男人的話一般,定視著男人下巴的鬍子,黑混著紅棕。
她想起那個下午在陽光下,她也盯著的混色鬍子,而他笑著說也許自己有何蘭人的血統。那時她多想伸手去觸碰,但她甚麼也沒做,如同現在一樣,只是靜靜的看著行人,在回家的地鐵上,讓手機變質而沈默一整天。

mardi 3 novembre 2015

日記一則



小敏不只一次問過自己,嬰兒出生後會哭也會笑,那什麼時候開始感受到悲傷及快樂呢? 直到那天,她帶著孩子到公園遊玩,孩子一面吃著麵包,一面溜滑梯上來來去去。孩子跑回她的身邊,在長凳下坐下,啃食手裡的麵包。


小敏:Tu pleures souvent?  (你常哭嗎?)
孩子:C'est-à-dire quoi souvent? C'est beaucoup? (經常是甚麼意思?很多的意思嗎?)
小敏:Oui (對)
孩子:Non (不常)
小敏:Alors tu pleures pour quelle raison?  (那你是為什麼哭呢?)
孩子:Une fois je me suis fait blesser ma doigt, ça m'a fait très mal, mais j'ai pas pleuré parce que je suis courageurse. (有一次我傷了自己的手指頭,很痛,但我沒有哭噢,因為我很勇敢。)


孩子從小敏身邊跑開,小敏其實一點都不勇敢,她看著孩子在初冬的風裡揚起的長髮,那天是陰天,沒有扎眼的陽光,小敏卻覺得睜不開眼。

她再次的問自己,先會哭後才認識悲傷嗎?還是先感到悲傷,眼淚才掉下來呢?

突然間想起男人的臉,披肩的黑髮,蓄鬍的下巴,在親吻的時候閉眼的模樣,睫毛在他的眼瞼留下影子,她總喜歡偷看著他的表情。當他們一起吃飯時,碰在一起的膝蓋並不避開。他又遠又近,仿佛捧在手裡的水,冰冰涼涼,卻馬上就從指縫裡流盡。她也想起男人細長的手指,指末因為壞習慣而掀起的脫皮,那幾個晚上他們緊握的雙手,如同甚麼也不知道假裝戀愛,從南方回來的火車裡,她靠著他的肩膀沈沈地入睡,他輕輕地撫摸她的手就像秋天尚未結束時的風吹的整座樹林沙沙作響,那都是關於慾望之外的事情。

冬日已經開始了,公園5點就關上大門,小敏牽著孩子的手慢慢走回家。上一次她送孩子回家後,她在超市買了食材,男人在外頭抽著菸等她,她從超市出來,男人接過她手上並不沉的袋子,他們沒有牽手,若無其事的並著肩走回家。

男人繼續著他的高談闊論,繼續小敏一點也不懂的柏拉圖,男人說悲傷快樂等情緒都是從上一個世界的資料庫帶出來的,我們只是忘記之後再想起來的。小敏不經意地關上了耳朵,聽到自己的心跳,心似乎是抽動了一下

公車呼嘯而過,打斷小敏的回想。心臟突然間又抽一下,就像前幾次與男人分別時,男人用手指輕輕沾了下小敏的鼻頭。氣溫似乎又下降了,忘了帶圍巾的小敏抓緊了大衣的領口,她突然懂了哭泣的理由。